第二十六回 说瘟生平心论嫁娶

评嫖客谈笑骂官商

却说章秋谷在张书玉院中住了一夜，将近午刻方才出来，走出新清和弄内，穿进迎春坊，径到金小宝院中来。

上了扶梯，走进房内，只见金小宝坐在当窗一张桌上，正在那里对镜梳，鬟凤低垂，新妆未竟，地隔夜的胭脂映在脸上，晕出淡淡的红色，越觉得丰神绝世，妩媚天然。身上穿一件半新的湖色熟罗短袄，衬着红席法布紧身，胸前的钮扣一齐解散，微微的露出酥胸；内着湖色春纱兜肚；下身穿一条品蓝实地纱裤子；脚下拖着一双湖色缎子绣花拖鞋，双翘瘦削，就如玉笋一般，不盈四寸。手中正在那里调和花露，一阵阵的脂之香中肺腑。眉弯秋月，颊晕朝霞，真是春意透酥胸，春色横眉黛。秋谷见了小宝这般风格，不由不暗暗称扬。又见贡春树坐在小宝旁边呆呆的看着，一言不发。

秋谷悄步进来。走到小宝背后。春树正在那里看得出神，全不觉得有走进。

小宝本是对窗坐着，秋谷轻轻的掩至后边，连那同小宝梳的娘姨都一毫不觉。金小宝正在对着镜子，细匀铅黄，忽然看见镜子中间添了一个朱唇面的美少年立在自家背后，笑容可掬的像要和他说话一般。金小宝出其不意，大吃一惊，吓得他满身香汗，直立起来，叫得一声“阿呀”，回一看，见是章秋谷立在身后，方才定了心神，已经吓得花容失色，娇喘微微。重新坐下，向秋谷笑道：“耐末总是实梗，走进来响也勿响，也拨耐吓煞快。吓，要吓杀格嗫！”春树被小宝叫了一声“阿呀”，直起来，也吓了一跳，抬见是秋谷，急忙离座相迎，拱手称谢他昨替小宝解围的好意。

秋谷笑道：“你为什么预先躲避，有心不到张园？你还没有看见昨的势，若不是我来解劝，恐怕小宝定要吃亏。从前我原曾向你说过几次，张书玉的十分惫赖，不是好说话的。你住的一夜，又没有什么角，无缘无故的忽然不去，冷淡起来，偏又被他晓得风声，你成成夜钻在这里，差不多竟是和他断了，怪不得书玉吃起醋来，闹出这场笑话。幸而昨遇着了我，小宝没有吃亏；万一我不到张园，无解劝，小宝必定被他揪扭，吃了一场现亏。在千百众的地方叫他受气坍台，你怎的对他得起？”一席话说得春树闭无言，面上狠觉有些惭愧。小宝又在旁道：“二少格闲话倒的刮嗫，昨仔勿是二少刚正跑来，拿格张书玉拉仔进去，是倪直一塌糊涂格哉。”说着，便拉着秋谷的手，笑道：“谢谢耐替倪拉开仔格张书玉，总算倪朆坍台，倪也呒